编者按:本文作者李家振先生,1935年生於上海,长期从事文艺工作。后应赵朴初先生之邀,服务於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,2003年曾为该所顾问。近十余年来为佛教经典及文化、艺术资料数字化建设数据库而努力,是北京慧海文化信息交流中心的创始者。出版著作有《菩提一叶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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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南老师
文/李家振
我是一个已届八十四岁的老人,自幼丧父,在祖母和母亲抚养下长大,在陶行知先生提倡的“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”环境中度过少年、青年、中年、老年,至今已是风烛残年,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没有学历、没有职称、乃至没有隶属某个单位名下的人,我自嘲地封自己是一无所有、一无成就的“二无老人”。
我一生的经历使我接触过许多真诚、善良、有智、有识的能人,他们给我的影响深远,使我在辛劳的岁月中参与过不少有意义的世事。但世事无常,人心难测,时过境迁,除了身陷囹圄,接受审查外,竟没有一个时段留下过我也曾做过事的痕迹。
今年三月正值南老师百岁冥诞,在这样的日子里受过南老教诲的同道、同学、朋友……会把各自的思念、感情发表出来。我与各位有同感,想把多年来与老师的因缘、事件记录下来,在此过程中情不自禁地想对着心中的老师叙述着……这方面的内容太多,我会分门别类地陆续写出,今天写的只能是个开场白。
90年代前期种种因缘使我与老师有关的学友有过接触,对老师的为人、行事、思想、学问感想颇多,早盼能见到南老师。1994年在厦门我有幸参与了南禅七日的活动,仅是初尝禅意,但老师的真诚、慈悲、如一缕光影照进了我心。那时我已年近六拾,南老师的慈悲、真诚给了我勇气和希望,第一次把自己绕在心头从未示人的遭遇,实实在在地写成文字寄给了老师。老师的回信深深打动了我的心,给我开了一条通向光明的心路。
老师给我回过数封信,其中2006年8月21日给我的一封回信中写道:
家振如見:
先後報告均閱,文情並茂,讀之動人。你我有佛法因緣,故我對你既愛之深,又憐之切。你真乃法華經所說多生離家出走之窮子,忘卻衣珠之徒。至為憐憫者也。
觀你所寫散文,及來書,始終忘卻達摩祖師所說二入四行之義。你今世之所遭,皆宿因冤業之所報,此理你既明知,但一念無明,畢竟落於妄情困縛之中。何以故?你之言行,固然隨處表現瀟灑解脫,但始終未能徹底泯滅半生所遭遇之陰影。你對今生今世遭遇,在心行上,始終留住其情其景,換言之,仍即長期被冤苦之帶質境與獨影境所困,實乃不求自智自度之大病也。望即萬緣放下,切勿如古人所說:‘七十年來難解脫,只緣飛絮太飄零’也。勉之。”
正是老师亲切直接的教导使我这个“二无老人”能振作起来将余生不断地努力读书、思考、参与有益于众生的各类事情中。今天我要对老师说:只要一息尚存,我永远记住您,绝不再陷于“七十年来难解脱,只因思绪太飘零”的困惑中。
李家振 和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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