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2012年10月首愚法师忆述于武汉孝感天紫湖之秋准提七中)
初见怀师在民国六十二年,即西元一九七三年,是我在佛光山丛林大学院的第二年,南老师应学院院长星云大师之邀,到佛光山做演讲,题目为“禅宗丛林制度与中国社会”。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怀师,气宇轩昂,神采奕奕,但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,怀师提到禅宗命脉如悬丝,我听后心想,禅宗有如此的危机吗?后来与佛教界多所接触后,才知怀师所讲如实。
再见怀师已是五、六个月之后,怀师来佛光山大悲殿打禅七,我通过怀师在打七过程中对佛学、佛法、佛教,尤其是对禅宗的叙述,感知自己期待已久,真正通宗又通教的大禅师终于出现了,虽然怀师是位在家居士,但却是真正的明眼大善知识。此七打下来,我与怀师结下了甚深法缘,并前往怀师寓所拜访,当时怀师便说:“等你有一定的禅定基础后再来找我吧!”后来我准备闭般舟三昧关,为此专程去请教怀师,怀师关照了闭关的各种安全和注意事项,并特别叮咛我:“你可不要给释迦牟尼佛丢人哦!”回去后我就在同净兰若闭了两星期的般舟三昧关,但那时我的师父广善上人对我闭般舟三昧关的情况不了解,因此老人家对我方便说:“佛学院已开学,你该回去上学了!”如此我便只能返回佛光山继续上学,这是我闭般舟三昧关的开始。
我的第二次般舟三昧关是在佛光山闭的,七七四十九天后,特意去台北请教怀师,当时老古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告知怀师已赴南部闭关,我怅然而归。
真正亲近怀师是在第三次闭般舟三昧关,入关前我再次专程去台北单独拜见怀师,当时怀师也在闭关中,怀师慈悲,特意在关房接见了我,并让我在其寓所小住了三、五天,此后我开始经常写信给怀师报告自己的心得,怀师都有批阅,这些信函部分在《人文世界》上有所刊登。
民国六十六年农历新春后,第四次般舟三昧关期已至第四周,突然接到怀师来函,特别指定要在同净兰若边打七,边讲课。但当时没能征得师父广善上人的同意,甚觉遗憾。如此,怀师又提示或可借用佛光山在台北的“佛光别院”,于是我致信向星云大师恳请,很快佛光山都监慈惠法师转来星云大师的答覆:“只要南老师有需要,无条件提供。”就这样,怀师在“佛光别院”讲授了三个月的“显密圆通修证次第”课程,即后来整理出版的《如何修证佛法》一书,此后我又返回佛光山继续闭关。
第五次闭关时恰逢中秋,怀师带着他的公子南一鹏和二位台大学生李慈雄、陈世志,特别到关房中来接引我,并做了很重要的开示,这些内容在怀师创办的《人文世界》和佛光山的《觉世杂志》中都有刊登,题目为《明月在山》,详见《十方杂志》二0一二年第三十卷第八期的转载。
民国六十七年中秋过后,接怀师来信,信中言及:“我这里有四个果子,放得都快烂了,看你有没有福报来品尝。”于是我和日常法师又专程赴台北去了怀师的关房,当时怀师讲了《禅密要法经》,便是后来记录出版的《禅观正脉》。
年底,台湾与美国断交,当时我和日常法师都在佛光山闭关,怀师特意给我和日常法师来信,信中特别提及大时代来临,要加速培养人才,希望我们北上台北参与讲座。民国六十八年一月三日,我拜别了院长星云大师,离开了修学达6年多之久的母校佛光山丛林大学院,正式到台北亲近怀师,配合老师着手成立大乘学舍。
老师每周一、三、五,分别在大乘学舍讲“儒家”、“道家”和“佛学”。隔年又成立了十方丛林书院,由我担任总务主任兼副训导主任,之后还协助老师创办了《知见》杂志,续办《十方》杂志。民国七十三年底至七十四年初,老师赴美之前特别指导十三周的准提专修。
在我亲近怀师身边这六年半的岁月里,老师对禅宗、密宗、菩萨戒律、净土宗,所有小乘教理、大乘教理及密教的金刚乘教理都有讲授。在藏密方面有讲红教的“大圆满”,白教的“六成就”、“大手印”,黄教的“菩提道次第广论”,花教的“道果”,又称为大乘要道密集,所有的重点都讲到了。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修学佛法的一个关键处和转捩点,对教理的脉络有了清晰认知,在修行方面,老师传授之种种法门,亦令我一生行持都为之受用和感念!
民国七十七年初,老师从美国来到了香港,后又从香港到了上海,近年又在江苏吴江的太湖之滨创建了太湖大学堂并长住,此间无论老师到了哪里,我都时常前往亲近,聆听教诲,并向老师报告自己的修学实况。每每老师总是慈悲关怀和殷切叮嘱一番。记得老师刚从美国回到香港,当时我在新竹峨眉建十方禅林的开山寮,由于事务繁忙,劳累过度,得了急性肝炎。等到开山寮落成后,我专程去广东韶关南华寺朝拜六祖惠能大师,后到香港拜见老师。老师知我身体状况后,特意开示了两句话:“心月孤悬,气吞万象”,并鼓励我“得诀归来好修行”。此后我回到十方禅林,在老师开示的加持下,也没吃什么药,身体就渐渐自愈。如此,我根据实修准提法后身心转化过程中得到的体悟,也写了二句话以作相应:“光音交融,心光无量。”
民国七十八年,老师从香港打来电话,叮咛告诫我,眼光不要总是停留在台湾,将来有机会也要为大陆的佛教尽些心力,由此我萌生了“实行正道,庄严世界”的宏愿,其中包含四大宗旨,三大目标,九大实践中心的发展计划,要在台湾、大陆扩及全球性的弘法。此后老师首先安排我在厦门南普陀闭关半年,后又请赵朴初会长帮忙,安排我前往北京佛牙塔闭关三次。
民国八十年,我遵从老师的叮咛,代表台湾十方禅林向中国佛教协会请购了一百套《房山石经》。民国八十一年,十方禅林又向海南三亚南山寺作了头期款捐赠,我内心感觉能为大陆佛教的复兴尽些绵薄之力而欢喜。随后老师安排我分别在海南三亚与成都各打了一个准提七,之后老师又安排我到上海闭关一年。民国九十五年,在怀师的关照下,我前往福建武夷山闭关二年,并创建如来兰若禅修中心,正式拉开了我在大陆弘扬准提法门的序幕。近年打七之余,我亦多次前往太湖大学堂静修,聆听老师讲座。往事如尘烟,虽微细,却至今历历在目,温暖于心!
二0一二年九月下旬,我在上海主持三天的准提共修,闻知怀师身体抱恙,四大违和,入禅定状态,特与全体共修道友一起回向怀师报身安健,早日出定,并于九月二十四日专程前往太湖大学堂探望,然因老师独然于甚深禅定之中,不便亲近,故而未得见。有老道友问及是否抱憾?其实我内心深处,与老师无处不见,无时不见,在领众修法时,更是时刻与老师的法身心心相应着,正如老师的诗句:“也无聚散,也无常,若心常相印,何处不周旋。”
九月二十九日傍晚,恰逢武汉准提共修起香,突然分别接到李慈雄、谢福枝从太湖大学堂打来的急电,告知怀师已安然示寂,立刻星夜搭机飞抵上海,再次奔赴太湖大学堂,在仲秋月圆夜,参加了怀师的告别仪式和荼毗大典,送老师此生的最后一程,仪式现场庄严肃穆,感觉与老师的精神浑然相融,内心默默发愿,希望尽己所能地把老师所传授的法门传承下去!
静心回想,正如《显密圆通成佛心要》所讲,修证佛法要“先悟毗卢法界,后修普贤行愿海”,我从看《坛经》发起菩提心的那一刻起,禅宗的心法便深深地启发着我,让我对悟毗卢法界有了一个甚深的觉醒,亲近老师后,更是获知了种种修行法门,种种菩萨行,从而领悟到修普贤行愿海的种种善巧方便。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报和最深的感恩,而在老师数十年的教诲和指引下,我也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能做什么,“以佛心为己心,以师志为己志”,努力为这个时代正法正教的弘扬光大去奋斗终生,真正地报答佛恩,报答师恩!
怀师曾经指定要我写《我与南老师》一书,但是我至今尚未动笔,因为自觉修证工夫还有待突破,更希望等到修证有所成就后,再把自己在禅、净、律、密的真实修证过程,一五一十地叙述记录下来,不辜负老师的期望!
心光无量缅怀师,光音交融祈加持!